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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物專訪|破點POINT|2017

 


一位年輕職人,她叫王怡方,學歷背景念的是工業設計系,卻選擇走上陶工藝職人的道路。在對生涯規劃轉方向的過程中,她檢視自心本性對創造產出的渴求慾望為何?也在在思索身為一個年輕世代設計師,他能為這個社會、環境帶來什麼新的定義?

她提到,在考古學、人類學、歷史學中,經常透過陶器的研究去想像過去的生活方式,從萬年前遺留下的陶片,能推論古代的飲食、殯葬等文化。但隨著近代各種新材質的應用,陶已不再是生活中最常使用的材質。




待在日本進修的她,看到日本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塑膠容器會被回收,目前便利商店裡包裝食物的塑膠容器造型,不久就會被更新的取代。而1990年也就是平成2年出生的她,藉由作品《平成食器》系列,透過陶瓷去保留這些有趣並且細膩的模具設計,也透過材質的轉換,釉色的設計,發現當代食器的新面貌,同時使之能真正在日常生活中長久使用。



 

《平成食器》造型取自日本超市販售的果凍、甜品、外帶食物塑膠容器,
作為茶器及食器使用,並進而嘗試各種釉藥的表現。



Q:這個時代有不少年輕人都選擇創作領域作為職涯;而你會如何表述自己?

一直以來我都喜歡「做/ Make、產出/ Create」,無論是畫圖、縫布、捏土做出一個具體的物件,或是抽象的文字、影像等,一天沒有產出個什麼我就覺得今天很空白,國中時開始對產品設計產生興趣,尤其著迷於包浩斯時期各種設計單椅和生活用品。

在大學期間就讀實踐大學的工業產品設計學系,提供我很自由的環境去嘗試各種材質、實驗各種生產方式,受到指導老師王俊隆設計師的影響,從那時開始討論除了功能性之外,關於文化面向、甚至是情感面向的物件。

畢業後進入業界,受限於客戶與工廠成本考量,做的產品類別大多侷限於大量生產、快速淘汰的電子產品,設計過程也幾乎透過電腦繪圖完成,讓我開始思考我擅長的是什麼?我想要做的是什麼?我想用雙手製作,我想盡可能一個人完成,不需要工廠也能少量生產的實用產品,我想做出情感,然後盡可能的不要讓我產出的物件變成垃圾,造成地球的負擔。 

 

◤Q:你還很年輕,如何決定要成為一位工藝家呢?

當時因朋友邀約而開始一周一次的陶土手捏課,讓我對我的生活方式有了新的想像,我辭去工作,到藝術家吳偉丞老師的工作室「無為陶房」學習,最初是練習基礎拉胚,接著開始學習茶器的修胚工作,不論是拉胚、手捏或著修胚的作業,都是必須平心靜氣的專注在土這個素材,是觸感,是時間,是情感。

一向不擅長用言語表達的我,透過土,找到屬於自己的表達媒介,透過手的思考,更能創造出電腦做不出的立體形狀,也能一個人完成,漸漸發現這就是適合我的創作材質。而最初接觸的都是器皿類的陶磁器,相關書籍也幾乎都是日本出版、日本陶藝家的作品。為了閱讀我開始學習日語,進而決定到日本進修研究所陶專攻,從頭學習土與釉藥的知識。

  

Q:在科技進程快速演變的時代,從事工藝領域的你,如何平衡創作與生存兩件事?

到日本就讀多摩美術大學的陶屬於工藝系後,在學習過程中發現到,指導老師們的作品大多是當代立體造型的創作,注重的是思考而非技法,在創作物件時反覆的思辨,人為何而做?想要產出物件的慾望從何而來,產出的物件在當代的社會中扮演什麼角色?存在什麼價值?

透過陶土在歷史社會中找到自己的定位,也透過陶土去抒發相當私密的情感,漸漸地我開始製作抽象非實用性的作品。藝術和設計的創作動機多少是矛盾的,而在這過程中分裂成兩個我,一個是王怡方EVON WANG,以陶瓷製作立體造型,對於抽象表現越做越上癮;另一個是「王怡方EVON WANG ceramics」,以陶瓷製作實用器皿,用於生活。

  

Q:請分享你從構思到創作出一件作品的過程。

我喜歡透過各種媒材的轉換去發展作品,最初可能是從攝影、素描、紙的撕貼、關鍵字的搜集等,先將一些淺意識的畫面或著生活中的元素篩選,然後從這些畫面或著文字去轉換成立體的造型,或許先從布或著紙去凹折,或許直接拿一小坨土來捏,必須快速的、大量地做許多模型,然後再從中挑出自己最喜歡的,用陶土去放大成自己期望的尺寸。

不過用陶土製作的時候,同樣一個形狀,小尺寸與大尺寸的作法可能完全不一樣,必須考慮到土的濕度、重量、進窯的方式等等,在不同媒材轉換與不同尺寸轉換的過程中,最後發展出一個剛開始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作品,大概就是製作最大的樂趣。

 


於銀座藝廊展出的陶的肖像畫系列作品,其中訪問日本千葉縣pachinko店老闆娘。
透過「向上生長」空心的器表現女性堅毅不屈的性格,
表面刻滿數字象徵金錢、年歲與回憶。

 

 

Q:在現今數位的時代下,你認為傳統工藝品的未來發展方向與定位在哪裡?

在機器取代大部分重複性、勞動性的工作之後,無法取代的就是表達情感、傳達思想的工作。越多自動生產的製程方式,手做就更顯珍貴。數位時代中大量依靠視覺傳達,只透過影像溝通的不足,或許能透過陶作品來滿足。

「可觸摸的實體物件」,不論是生活使用的器皿,或是用來觀賞的抽象造型,都能提供使用者及觀者,除了視覺以外的其他感官體驗,我覺得只要陶器的製作者誠實地做陶,誠實的把自己的生活、經歷、情感練入土中,那作品必定是能與人溝通,能使用於現代生活中的。